夷水这个地方,是我最难忘的地方之一。
那天楚离送我回去后,陈欧的房间里还亮着灯。
小台灯暖黄色的灯光,虽然不是特别明亮,却依旧能把我和陈欧的脸,照的清清楚楚。
陈欧说,“阿清,你今天怎么了?”
我突然间就笑了。
如果楚离在这里,我一定会拉着他的手说,“你看,你说我能骗过陈欧,其实我没有,她那么了解我,怎么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。”
“你笑什么?你快说啊。”
我盘腿坐在她对面,说,“我今天看到我妈了。”
陈欧的表情有一瞬间懵,等她反应过来后,脸上带着愤怒。
“她来找你了?她还回来干什么?她是觉得你过得太好了,心里不高兴吗?”
我说,“陈欧,你太高估我了,她不是来找我的,我只不过是偶然间看到了她,从始至终,她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,她打心底,是不想看到我的。”
“看不到最好。”陈欧咬咬牙,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我说,“她都不要你了,你还惦记着她干嘛?哭的眼睛都肿了,丑死了。”
我拉着她的手,语气清浅的说,“我怎么能不惦记呢?陈欧,你不知道,她以前,对我们有多好。”
“有多好?”
有多好呢?
她也曾像别的女子一样,相夫教子,每天接我回家,照顾我爸爸。
她每天把我打扮的像个小公主,我头上的发卡,一星期内都不重样,我的小裙子,永远是班里最漂亮的。
我曾经也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,每天上学路过旧巷口的时候,我跟别人打招呼,他们就会夸我妈教育的好。
我爸那时候是个工程师,在他没有犯病的时候,他有着别人羡慕的工作和工资,他有着别人羡慕的老婆和女儿。
可这种日子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?
从爸爸生病,从家里的积蓄一点点变少,从那每天熬出来的黑乎乎的药治,从我越来越旧的裙子,从……
还从什么地方开始,我记不清了。
我唯一记得的,就是我妈每天早出晚归,然后抱着我哭。
我爸犯病的时候,她就把他关进房间里,然后,抱着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等房间里没有动静了,她才放我下来,然后一个人收拾满地的残骸。
若是说苦,我妈的确也很苦。
可这不是她害人的理由。
她那一碗汤,送走了我爸,也把我推进深渊,她就站在最高点,看着我在泥潭里挣扎。
我跟陈欧说,“陈欧,你可能不知道,我去过少管所。”
虽然只去了一天。
陈欧说,“那又怎么了?你杀人了还是放火了?进少管所里的人多了去了,你还排不上号。”
我说,“我杀人了呀,我杀了我爸爸。”
她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,把我拍的眼泪汪汪。
“阮清,你个没良心的,你要是再这么说,我就和你绝交。”
你看,陈欧对我,好到没话说。
那天,我们两个都失眠了,躺在床上,看着窗外的月光,明晃晃的洒落下来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。
我想念从前啊。
我特别的想念。
可说到底,那些过去,也不过就是大梦一场空。
空的我想哭。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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